黄山茶云雾茶去哪儿
一座黄山,万千气象,看不完的风景,说不完的故事,写不完的文章。然而,我牵挂的是一片叶,落水飘香,幽远深邃;开汤出味,甘美鲜爽。这就是茶叶,黄山云雾茶,堪称黄山茶的源头。君不见,如今满世界叫响的黄山毛峰,其前身就是黄山云雾茶。
我知道,《黄山志》白纸黑字说分明:黄山有云雾茶,产高山绝顶,烟云荡漾,雾露滋培,其柯有历百年者,气息恬雅,芳香扑鼻,绝无俗味,当为茶品中第一。又明万历三十八年(1610),一位名吴日宣的文士游黄山后,曰:仙灯洞口古茗数柯,前僧所树,今僧抚有之。再过三百年,至民国十八年(1929)出版《黄山指南》又载:云雾茶,生在眉毛峰为最,桃花峰、汤池旁次之,吊桥、丞相源与松谷庵、芙蓉岭相伯仲。
我还知道,如今黄山的仙灯洞、眉毛峰、桃花峰,云雾茶均已不再,抑或有,也是野茶,不食人间烟火;走吊桥、丞相源寻茶,茶丛不见,倒是茶故事良多。如丞相源所在的云谷寺,如今有明僧擘庵墓地,以及传承种茶衣钵的老和尚,20世纪五十年代,曾与著名作家陈登科,演绎真假毛峰的故事,有板有眼,生动有趣传至今。然而,遍访云雾茶地,却是泥牛入海,踪影全无,心中遗憾,可想而知。我也曾多次受邀,到京城等地推介黄山毛峰,大庭广众之下,信誓旦旦宣告:黄山云雾茶在清末改名黄山毛峰,经安农大专家教授勘定,其正宗产地已扩展至徽州区、黄山区、歙县、休宁县、黟县等38个乡村。然内心底气不足,总担心人家追问毛峰源头的云雾茶现状。心中悬此谜团和遗憾,思念与激情永远在路上。
云雾茶去哪儿?难道一座广袤黄山,茶韵就此淹没?我不服气,也不情愿。还有松谷庵,似乎有希望。
甲午酷夏,我等几位玩茶人从黄山北大门进山,到索道站,下行几百米,见一片林,古木参天,浓荫匝地,静谧中安然躺立一片屋舍。向导说,这就是松谷庵。
我绕屋舍兜圈,三五栋瓦屋,新旧互交,白的刺眼,咬人心坎;灰的陈旧,亲切温馨,正是松谷庵主体。古庵老了,外墙斑驳,青藤满壁,岁月留痕,一派龙钟老态,与山水为伍,坚持至今,已是坚强。溪畔路旁,开着庙门,古树弄影,掩映四个黑色行书大字“松谷禅林”,凝重哑然,似乎晃动。透门里望,禅味毫无,唯见几个工人正在擦汗,也就无需入内参观。这就是松谷庵?始建于宋,明改寺庙,茶事传到今,茶丛今何在?
庵外倒幽雅,古林中,地有圆池,泉水潺潺,白浪哗哗,有游客正在戏水,欢声笑语,人气嚣张。水流外泄,至石畔跌断下泻,下面果然见零星茶地。几丛令我朝思暮想的古茶,从明代走来,穿几百年光阴,沧桑无语,依旧坚韧生长。遗憾的是,因台刈过度,古茶仅余尺许,少见绿叶,多为枝干,满目残疾,惨不忍睹。幸喜枝干遒劲,虽布满苔衣,然生命喷张,挣扎爬出细芽,显示不屈不饶的倔强。有工人正在其旁打草,算是今人爱心,心中颇感欣慰。嗡嗡机声中,我四下旁顾,围就屋舍,还有不少老茶,由此推想,当年茶地规模非同一般。之所以,有资格入山志,此处堪称典范。似乎如愿了,于是举起相机拍照,留下珍贵纪念。然心中遗憾依旧,这至少不是我心中所盼之茶。当然,我也深知先年云雾茶,早已因黄山佛教活动停滞而终结,而今松谷庵遗韵,仅为传说。
终于邂逅到喜出望外。就在距松谷庵数百米外,我们爬坡,踩树叶满布的石径,登临山顶,寻着一份如愿和惊喜。
这是一片高山茶园,海拔当八百上下。丛林茂密,林象馥郁,蝉鸣泉响,生态绝对一流。倒是多数茶园年轻,一行一垄一块,隐在山林中,漫山遍野铺去,一直铺至黄山深处。我们四目巡山,环山皆茶,而立足之处,恰为中心,有制茶坊、小木楼,俨然一座庄园,叫松谷山庄,其旁竖牌,又叫:松谷有机茶基地。
我们在茶地行走,看茶旗临风,油亮嫩绿,芽尖俏立,绽放于烈日之下,令人心醉。我深知“有机茶”三字的分量,其严谨规程,从种植到加工,再到销售,细致到每一环节,近乎苛刻。尤其种植,严禁化肥农药。我以曾陪同过欧盟BCS有机认证组织官员的“狡猾”,到身边的垃圾堆中翻找化肥袋标签,去水沟旁拨寻农药瓶,以验证此地有机真假,结果一无所获,心中高兴,油然升起佩服和舒坦。由此感觉,这才象云雾茶的后裔,才象黄山最后一块茶地,哪怕种植成本高些,唯有坚守住忠贞,方可与这世界级名山匹配。
茶地主人叫黄志胜,黄山北大门辅村人,原为黄山景区员工,问其弄茶故事,以及钟情松谷茶缘由,无意间竟引出通天故事:
2001年春,我们西海宾馆王康生老总交我一任务----买茶,且叮嘱一定要买最好的茶,说要派大用场。我去了,当然以黄山本土茶为首选。一寻二访,最终选定这片松谷茶地的茶。等到茶叶上场,方知是国家最高领导人江泽民总书记所饮。总书记一行走北海西海排云亭,往返两次,均在西海宾馆茶歇。他一面与大家谈笑风生,一面端杯啜饮。仅尝一口,立马就说:好茶!接着又连喝几口,再次说:好茶!由此我动心了,朦朦胧胧想做茶。后来一次偶然机会,听说自己买茶的这块松谷茶地要外租承包,我来劲了,当即辞去公职,签下承包50年的合同,再组建个松谷茶业公司,从当年70亩发展到现在千余亩,就这样干上茶了。
世间事,不怕做不到,就怕想不到。七零后生人的小黄见事机敏,爱茶诚心,说干就干,于是明代就有的、黄山景区唯一的、总书记喝过的、绝对有机的天下一等茶,统统归集到他的松谷茶业公司麾下,成为世间罕见的四个至高卖点好茶,何等睿智。
黄山云雾茶去哪儿?答案终于有了,在松谷茶地,正摇曳生姿,续写着新的历史,但愿香飘到永远。
(以上内容由郑建新探访松谷茶基地、品松谷有机茶后撰写,原文配画。)